王冕学画
王冕者,诸暨人也。幼时家贫,而志趣高远,性聪敏,好学不倦。父使牧牛陇上,冕窃入学舍,听诸生诵书;听已,辄默记。暮归,忘其牛,或牵牛来责蹊田者。父怒,挞之,已而复如初。母曰:“儿痴如此,曷不听其所为?”冕因去,依僧寺以居。夜潜出,坐佛膝上,执策映长明灯读之,琅琅达旦。佛像多土偶,狰狞可怖;冕小儿,恬若不见。安阳韩性闻而异之,录为弟子,学遂为通儒。
既长,貌寝,体弱不堪农耕,乃放意林泉间。性耽绘事,时或取纸墨,画山水人物,顷刻而成,神态毕肖。初,冕尝游于市,见一绘者售其画于肆,观者如堵,争以重价购之。冕心慕之,归而习绘,不以为苦。人或讥其不务正业,冕笑而不答。旦夕研习,笔耕不辍,寒暑不辍。未几,其画技大进,所绘山水,笔墨酣畅,意境深远,人皆称奇。
时或郊游,遇山川之秀美,草木之葱茏,辄驻足谛观,心摹手追。或坐于溪边,静观流水潺潺,听风声鸟鸣,心随景动,笔随意转。所作之画,皆得自然之趣,生动传神。人问其故,冕曰:“画者,心之物也。心之所至,笔之所至。故善画者,必善观天地万物之生趣,而后能得其神韵。”闻者皆服其论。
冕又善诗,所作多抒怀言志之作。其诗风清新自然,语言质朴无华,而意境深远。尝题画云:“墨痕淋漓满素纸,烟波浩渺无边际。远山近水相映发,一叶扁舟泛中流。”人见其画与诗,皆知其志在山林,心无俗念。
或有富商巨贾,慕其名,欲以重金购其画。冕笑谢之曰:“吾画非为卖也,但欲寄情山水间耳。若以金钱易之,则失其本心矣。”人闻其言,益重其品。
冕性高洁,不慕荣利。尝有官绅欲荐之入朝为官,冕固辞不受。曰:“吾本布衣,性喜自由。朝堂之上,礼仪繁琐,非吾所能为也。且吾志在山林,不愿为功名所累。”官绅闻其言,叹其志节高洁,不复强之。
冕生平好游,足迹遍天下。所至之处,皆以画会友,以诗传情。其画名远播,求画者络绎不绝。冕皆应之不倦,然未尝以画为利。所得润笔,多用于资助贫寒之士或修建庙宇桥梁等公益事业。人皆称其德行。
晚年,冕归隐于诸暨之山间,筑茅屋数间,种竹植树,以诗画自娱。或邀三两知己,饮酒品茗,谈诗论画,其乐无穷。其画益精,笔墨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之境。人见其画,皆知其心已入化境,非复常人所能及。
冕生平所著诗画甚丰,然皆不事雕琢,自然天成。其画风独特,自成一家之言。后世学者皆以冕为宗师,争相研习其画技与诗风。冕之名,遂流传千古而不衰。
或有问冕者曰:“君之学画,何以能至此境?”冕笑曰:“学画者,当先养心。心静则神明,神明则笔妙。且须多读古人之书,以增其见识;多游名山大川,以广其胸怀。然后执笔作画,自然能得天地之灵气、万物之神韵也。”闻者皆以为然。
冕之晚年,益加淡泊名利。尝有朝廷使者至其居所,欲请其入朝为画师。冕笑而拒之曰:“吾已老矣,不欲再涉尘世纷争。且吾画技已传于世人,何必再入朝堂以博虚名乎?”使者闻其言,知其志不可夺,乃辞去。
冕终于其山间茅屋中,享年八十余。临终之际,召其子侄辈至前曰:“吾生平所学,皆在于诗画之间。汝等若能继承吾志,勤学不辍,则吾死而无憾矣。”言毕而逝。其子侄辈皆泣拜受命。
自冕没后,其画名更盛。后世学者皆以得其一二笔意为荣。冕之画技与诗风,遂成为后世画师与诗人之楷模。而冕之高洁之志节、淡泊之胸怀,亦为人所敬仰不已。